3.19（六）當殘酷與心碎並存——賀照緹《我愛高跟鞋》影片播映&座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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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名跟內容形成一種奇妙的呼應，當然，光看影片資料，應該不會有人認為，這將會是一部歌頌高跟鞋的華美與繁麗世界的片子。然而，我要說的是，看完片子，也不會立刻有一股想要高跟鞋全都扔掉的衝動——即便，看完片子的第一個感受，是心碎。而我完全可以理解這種心碎感出自何處，因為什麼。它不是來自於影片的敘事，這部片，從頭到尾絲毫不渲染、也不走灑狗血路線。它甚至可以說非常地冷靜，冷靜到有點殘酷。我也完全可以明白，為什麼殘酷感受與心碎，在影片結束的那一刻共存。當我在腦海片庫裡，搜尋許多相似題材拍成的影片時，我想，確實，它們經常被拍得熱血奔騰、令觀者血脈賁張。為什麼賀照緹不？沉澱又沉澱，一整個禮拜，影片的種種，在我腦海裡膨脹、不停思索：紀錄片究竟是什麼？它要把觀眾帶到哪裡去？又或者，我們「應該」要從一部紀錄片裡獲得什麼？

影片的結構看起來很簡單：從一位喜愛高跟鞋的服裝設計師開始，進入高跟鞋的製作世界，層層往上，層層往上。一些朋友或許會從我這樣的描述裡，想起「東西的故事」這本書或影片，然而，我要強調的是，在影片敘事的過程裡，我「一次」也沒想到「東西的背後」這件事情。在照緹的片子裡，追溯高跟鞋的背後世界，我感受到的，不是一場探險也不是旅程，而是活生生、甚至可以說是血淋淋的生活。

當然，熟悉這類影片議題的人，會有一些議題性的切入法：比如全球化，比如生產勞力剝削或者全球資本分佈不均所造成的壓迫……種種，這些都可以留待影片結束時討論。而我想在此「岔題」說的是，關於殘酷與心碎。

跟著影片的緩慢節奏，逐漸往內衝擊我的是，「生活」，究竟是什麼？生活，是你賴以為生的片片刻刻，希望，期待，夢想，未來所組成的。而我努力地想要搜找，在許多描述「黑心」生產線或產業鏈的書籍或者影片裡，這些工作者的生活，究竟是如何被呈現的？而在那些影片裡，我是否曾經感受到過，那樣的生活，對他們而言，是我們——在這端「以為」生活該如何如何的人——可以稱之為「生活」的？或者，多數相似主題的影片，亦不得不「利用」在其中人們的「悲慘」生活處境、「無奈」或者「心酸」的話語、描述， 以凸顯，甚可說用以「控訴」這些產業內部的殘忍面貌？照緹不選擇這樣的路徑拍攝，以全無旁白的手法、冷靜旁觀的敘事角度，為的又是什麼？

影片結束，我知道我可以因為照緹影片裡所呈現的世界，而有一些選擇：把高跟鞋扔掉，或者保留；一輩子不買一雙高跟鞋，或者照舊，依我的需求添購。然而，我知道無論我的選擇是什麼，有一件事情已經完全不同。而這件事，我想要保留給每一個來到現場的朋友，也想保留給照緹——從《炸神明》以來，我想對這位非凡的導演所表達的敬意。在這篇文章撰寫的同時，也恭喜《我愛高跟鞋》獲選為紐約現代美術館（MoMA）2011紀錄片雙周影展（Documentary Fortnight 2011）的播映影片。

時間：3.19（六）7:30pm-9:00pm
講者：賀照緹（導演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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